汉代神兽︱月中仙与月中兽之变形记

发布时间：2025-04-30　点此：283次

中国人自古以来对月亮情有独钟。她的婉转皎柔总是牵动人心底的情思，为此咱们有专门的中秋节，赏月时总会讲起嫦娥，她的广寒宫、玉兔甚至采伐桂树的吴刚，是每代中国人耳熟能详的故事。唐人笔记《酉阳杂俎·天咫》载：“旧言月中有桂，有蟾蜍，故异书言月桂高五百丈，下有一人常斫之，树创随合。人姓吴名刚，西河人，学仙有过，谪令伐树。”这一版别的传说自唐至今，已传承千年。

那么更早的月亮神话又是什么样呢？月神一开端便是嫦娥吗？让咱们追溯至战国秦汉时期。

一、汉代的月亮女神

较早记载嫦娥的文献见于战国时代。如湖北江陵王家台秦简《归妹》曰：“昔者恒我窃毋死之□/”，“/□□奔月而攴占□□□/”，说到窃药、奔月两个情节。“恒我”即“恒娥”，《玉篇》云：“常，恒也。”“恒娥”即指常娥。

汉代文献如《淮南子·览冥训》曰：“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以奔月，欣然有丧，无以续之。”张衡《灵宪》更具体：“羿请无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之以奔月。将往，枚筮之于有黄，有黄占之曰：‘吉。翩翩归妹，独将西行，逢天晦芒，毋惊毋恐，后其大昌。’姮娥遂托身于月，是为蟾蠩”。嫦娥传说的来龙去脉根本成型，但此刻既无玉兔也无吴刚，甚至连嫦娥本身也或许变幻为动物，有着原始神话天然野性的天性，不比后来演变为仙话的精致规训。

前期图画中罕见嫦娥体裁。有一例南阳西关出土的汉画像石被以为是体现嫦娥奔月的。画面左方是一轮圆月，月中有一只四肢舒展的蟾蜍；右方一名高髻广袖、人身蛇尾的女子腾空而起，姿势曼妙，飞向月亮，画面布景饰以线条流通的云气纹和星宿。（图1）

图1 南阳西关汉画像石拓片将上图中女子认作嫦娥的观念，也引发了争议。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汉代图画中，更常见的月亮神并非嫦娥，而还有其人。月神一般皆塑作女子形象，但上半身为人形，下半身则为蛇尾或龙尾。如南阳麒麟岗汉墓出土一对画像石，石上各竖向刻一日神和一月神。两石图画形制相似，日月神皆人身蛇尾、双手各举日轮或月轮捧于胸前。但见月神为女子形象，丰神翩跹：她高梳发髻，微扬面孔，肩生飞羽，着交领宽袍，手捧硕大一轮圆月置于胸前，遮盖至她的腰间；下半身为蛇身，长尾曲线窈窕婉转，蛇足轻舞。（图2）南阳画像石的图画极具装修性和浪漫气息，线条简练而充溢力度，构成潇洒洒脱的审美风格，这幅月神图画正是其代表。

图2 南阳麒麟岗汉墓月神画像石拓片山东也见此类日月神画像石。如邹城峄山镇野店村搜集两件长方形画像石，别离刻人身龙尾神的日神和月神。刻月神的画像石画面分作左中右三格，左格刻斜线纹装修，中格刻菱形纹，右格则刻月神图画。只见她正面而立，梳高髻，五官清楚，着交领长袍，双臂高擎一轮圆月；下半身为带鳞龙身，有双兽足和长尾。（图3）山东画像石的图画遍及不比南阳的飘洒自如，而更为结实厚重，细节处常精雕细琢。

图3 邹城峄山镇野店村月神画像石关于汉画像中日月神的称号，一般有“宓羲女娲”或“羲和常羲”两说，他们都是对偶神。而四川一例带榜题的画像石，可作为正名根据。简阳三号石棺棺身一面的图画，画面横向，雕刻着神人和神兽，组成调和热烈的仙界图。（图4）画面右部上方为两组仙人图画，左为一名仙人骑在神兽背上前行，榜题“祖先骑”；右为两名仙人在进行六博游戏，榜题“祖先博”；画面右部的下方为一条长龙和两尾游鱼，安闲漫游。画面左部的主体图画为日月神，他们的形象有别于中原区域的人身兽尾形，而作人首鸟身形象。两神并排左右，腾空翱翔，中有榜题“日月”。日神在右，回头看向月神，胸前日轮里依稀可见一只金乌；月神在左，发髻挺拔，原为双臂的两边长出双翼，羽翼饱满，乘风而起，胸前一轮月轮与身边日神相照应，尾羽长飘入云，身姿轻盈。日月神的周围盘绕着“白雉”等仙草神兽。此石图画造型拙朴、方式无华，透露出一派天真烂漫之态。

图4 简阳三号石棺棺身画像石拓片此榜题可为画像石上半人半动物、擎有日月轮的神灵正名。可无论是哪种称号，都鲜有将之与“嫦娥”相联系的时分。这或许是因为在汉画像上，日月神往往成对呈现，而嫦娥奔月之后便从无男神与之般配。二、汉代的月亮神兽

汉画像中的月亮除了由女神托举，在她之中也已有神兽休息。从西汉初年起，最常见的月中兽即蟾蜍。

（一）月中蟾蜍

《淮南子·精力训》曰：“日中有踆乌,而月中有蟾蜍。”《论衡·说日》云：“儒者曰：‘日中有三足乌，月中有兔、蟾蜍。’”

汉代此类图画许多。如洛阳卜千秋西汉墓主室前、后墙面之间的墓顶平脊内侧，绘有一长幅升仙图岩画。据王绣先生的摹本并经霍雄伟先生考证后，可知此长卷从左往右的图画顺次为：月神、月亮、羽人、五灵（即青龙、白虎、朱雀、麒麟及玄武的前身鱼妇）、西王母、玉兔、墓主人卜氏配偶、日神和太阳。画中的卜氏配偶一上一下各乘一只神兽，由最前边的羽人和五灵引领着，正穿越存亡的边界，前往仙界。（图5）其间西王母的存在标志着仙界的降临，此处人身蛇尾的日月神被视作宓羲女娲，这些神灵在冥冥中看护着墓主人跨过由生入死的阙门。由盛装月神护卫着的月亮里，可见有一株紫叶褐干的桂树亭亭而立，一旁有一只摇动的带墨色黑斑的蟾蜍。（图6）

图5、6 洛阳卜千秋西汉墓升仙图岩画及其部分济南长清孝堂山郭巨祠堂梁下刻一横幅天象图，梁左刻月轮，月中一只蟾蜍向上跳动；梁右刻日轮，日中一只金乌敛羽向下坠翔。石上画面的其余部分用连线珠纹表明星宿，日月星大约便是其时人所能知道的天界景象。（图7）

图7 济南长清孝堂山郭巨祠堂天象图拓片南阳唐河湖阳出土一件画像石，画面上人首蛇尾的日月神一下一上倒向而立，长尾互相相交，各自举手高托着日、月，造型奇妙而美丽。在月亮中，即蹲伏一只蟾蜍。（图8）

图8 南阳唐河湖阳画像石拓片一件神木大保当汉墓出土的门楣石，主体画面为打猎图画，正中心伫立着一头大象，神态慈祥，头首微俯面对着驯象人；他们的左面有一匹飞马，正腾空扬蹄、高昂猛进；右边有一名猎手驱马追逐猎物，他于立刻拉弓扣弦，箭羽行将离弦而出，吼叫着撕裂空气，飞越直指，迅猛取得权势必要令前方已中一箭的野兽无处可躲。在画面的左右两头，别离悬挂着月、日轮，日轮中一只金乌振羽高飞，月轮中一只蟾蜍后肢蹲立、前肢上伸、正在跳动，日月一左一右交相辉映，向大地上的生灵投射出一片吉利的光辉。画面布景再饰以奔涌充溢的云气纹，尽显大汉气吞万里如虎的时代气息。（图9）

图9 神木大保当汉墓门楣石（二）月中玉兔也有玉兔呈现在月亮中的图画，开端它随同在蟾蜍身边，大约到东汉晚期它现已可以独自与月露脸组合。

如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T型帛画，画面分作三层国际，在最上面一层的天上国际进口阙门处有两名使者，其上乃双龙，最顶端中心为一人首龙尾神，她的左右两头为月亮和太阳。此处月亮的形状并非圆轮，而仅一弯月牙，上有一只蟾蜍和玉兔相对。（图10）

图10 马王堆一号汉墓T型帛画摹本部分洛阳烧沟西汉61号墓主室墓顶平脊内侧装修有12块彩绘空心砖，其上图画组合成接连的星象图。自墓门口顶端向后摆放第七的画像砖上，绘有月亮：墨线勾勒月的概括，内施淡青色；月亮西侧用墨色制作一只朝逆时针游水状的蟾蜍，它的四肢有斑驳；蟾蜍前方有一只奔驰的小兔，生动机灵。月亮外飘浮着云气纹，在西侧的南北方，各有一颗星，或许是虚宿。（图11）

图11 洛阳烧沟西汉61号墓主室星象图摹本部分滕州官桥镇出土一件画像石，画面上、下各刻一月、日轮。上方的月中有一蟾蜍呈跳动状，一旁有一玉兔在捣药；月轮外由一条长龙盘绕，两边再由人首蛇尾的宓羲女娲一左一右回旋扭转。下方的日轮由一只大鸟担负，大鸟正奋羽上飞，日内刻一三足乌。画面布景装修有云气纹、群星及神鸟，给人以熠熠生辉之感。（图12）

图12 滕州官桥镇画像石拓片在东汉甚至还呈现了只要玉兔和月露脸相关的图画。如重庆忠州东汉晚期丁房阙上刻一幅月亮图，画面中心有一只玉兔蹲在枝繁叶茂的桂树下，抬首凝思望着天上的明月，一个圆轮中榜题“月”字，其下有祥云烘托。桂树叶悄悄飘落在玉兔身边，布景点缀着朵朵祥云，画面高雅而安定，颇有一番“暗香起浮月傍晚”之神韵。（图13）

图13 重庆忠州丁房阙画像部分拓片在东汉晚期之前，月中兽一般为蟾蜍，尽管也有蟾蜍和玉兔一起呈现在月亮中的图画，但罕见只要玉兔在月亮中的状况。三、月中兽开端的主人

在汉代，蟾蜍和玉兔作为神兽时有一位一起的女主人，她并非嫦娥，而是西王母。

西王母可谓是汉代民间崇奉中风头最健的女神。关于她的传说来源很早，《庄子·大宗师》《山海经》中就曾有过相关记载。在《山海经》中，“西王母”有时被认作是西域的某个国名，有时则被以为是半人半兽的神灵：“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形象奇怪而凶狠。

汉代人对她的崇拜与日逐增，特别是西汉晚期在王莽政权的鼓舞下，这一民间崇奉变得疯狂，以至于发生了民众大规模祭祀西王母的活动，《汉书·哀帝纪》《汉书·五行志》中有记载。西晋《穆皇帝传》还有周穆王西巡与西王母相见的故事。

之所以汉代人对西王母有如此慕名之心，是因为信任她掌管着不死灵药，标志着长生吉利。前述汉代文献中传说嫦娥窃的灵药，即来自于西王母。

汉画像对西王母形象有浪漫的演绎。她在画像砖、画像石、岩画、青铜摇钱树、铜镜等的图画上，已演变成人类形象。美丽女神华服端坐在高台或许龙虎座上，周围簇拥着玉兔、蟾蜍、三足乌、九尾狐、牛首或鸡首人身的随从，在飘然仙界里引领着尘俗魂灵上升。看护西王母的神兽们分工清晰，其间玉兔和蟾蜍与灵药有关。

捣药的多为玉兔。汉乐府《董逃行》曰：“玉兔长跪捣药虾蟆丸。奉上陛下一玉柈，服此药可得神仙。”

在汉画像中既有一只玉兔独自捣药的，如一件南阳画像砖，砖面横向刻西王母及其随从。西王母坐落画面中心，戴胜，左向而坐；她的左面有一只玉兔面向西王母，蹲立在一药罐前，长耳竖立，两前肢持一杵棍。西王母的右侧死后有几名羽人在翩然起舞，左面玉兔的死后顺次有蟾蜍、九尾狐和三足乌，也在摇动四肢、尾巴或许引吭高鸣。（图14）画面气氛吉利，人物神兽造型生动，他们应和着音乐翩然起舞的动态被描写得淋漓尽致，女神的尊贵、玉兔的温顺、羽人的灵动与其他神兽的率性，各具特征。

图14 南阳西王母画像砖拓片也有一对玉兔捣药的。比方出土于临沂轿车技校的一件画像石，画面由界栏分作上下两层，上层面积较小，横向刻两只玉兔相对捣药，二兔中心放一药罐，右边的兔子蹲坐着，持一杵棍伸进罐中捣练；左面的兔子蹲坐相对。画面基层的面积较大，竖向刻有四条盘龙，两两为一组，一组在上一组倒置鄙人，身躯彼此盘结在一起，嘴里各衔着倒者的尾巴。（图15）此石上的盘龙涵义生殖，玉兔捣药则标志着长生，皆为吉利的图画。

图15 临沂画像石拓片也有蟾蜍与玉兔一起捣药的。如一件出土于泰安大汶口汉墓的后室后岩画像石，画面横向，分为表里两层，外层以卷云纹装修作边栏，内层为主体画面。内层分为左中右三格，左右两格面积较小，各刻一月轮和日轮；中心一格面积更大，刻一对猛龙左右相向，中有一尾鱼。在右方的日轮中有一金乌，而左方的月轮中则有一只蟾蜍和玉兔左右相对，共持一杵在捣药。（图16）在此，蟾蜍与玉兔不只成为一对伙伴，而且自西王母身边搬运到了月亮中，空间方位发生了改动。

图16 泰安大汶口汉墓画像石拓片四、为什么蟾蜍会是月中兽（一）蟾蜍的生殖意义

汉代人对月亮的知道，并非彻底科学性，而是遭到其时盛行的哲学思想——阴阳观影响。

发源于战国晚期的阴阳五行观经由汉儒的吸收完善，盛行于其时，企图用以解说世界。汉儒用“阴阳”“五行”来了解和安排六合时空，把笼统的天然规律用形象的符号如五色、五方、五帝、五灵等加以阐明，然后使得人间万物在言语系统的构筑中秩序井然。

在汉代人看来，日为阳、月为阴，日夜替换标志阴阳调和。那么蟾蜍是否也有属“阴”的一面，所以才会成为月中兽呢？答案是必定的。

蟾蜍最显着的生理特征是很多产卵，契合对“阴”的知道。早在史前，祖先们就已重视蟾蜍的这一特质，比方甘肃马家窑文明彩陶上多见蛙纹，甚至有一种神人纹即以人的四肢相似蛙爪为其特征，造型独特。（图17）这种艺术反映出古人的生殖崇拜观念，关于生命的诞生既欢喜雀跃又诚惶诚恐，所以会专门为此造神以求安全顺利。

图17 甘肃马家窑文明神人纹彩陶生殖崇拜遍及见于国际各地的古代艺术，比方一件希腊罗德岛制作的阿芙洛狄忒-伊西斯神像。（图18）该女神头顶柳筐，梳着埃及风格的发型，穿戴埃及传统的轻纱服饰，可她的面孔和肤色却是希腊式的。因而这位女神是希腊美神阿芙洛狄忒，和埃及标志日子、健康的女神伊西斯，二者融为一体的化身，反映的是埃及神被希腊化的景象，折射出古希腊、古罗马从前占领埃及后，带来文明交流的前史。而不论是希腊人对美和爱的推重，仍是埃及人对贤妻良母的认可，女神崇拜的本源与重视生命繁殖密不可分。

图18 希腊罗德岛阿芙洛狄忒-伊西斯神像（二）蟾蜍的蜕变除了生殖，蟾蜍还在外形改变上与月露脸应和。我国古代对天象的观测来源很早，这以农业古国“观象授时”，出产日子适应天然节律的实践需求相关。冯时先生以为文明的诞生是从古人对天人关系的探究开端的，比方濮阳西水坡新石器时代45号墓的什物材料，就已体现出较成系统的地理学内在。因而月有阴晴圆缺这一地理常识，早为古人所留心。

汉代已有人可以从科学的视点予以考虑，比方王充。其时有传说以为海潮之兴乃冤死伍子胥的恨恚之气所形成，《论衡·书虚》对此辩论，以为其虚妄无验，王充正确意识到：“涛之起也，随月盛衰，小大满损不齐同。”海潮起落的真实原因是月之盈亏，也便是月球引潮力的效果，王子今先生指出这“是关于海潮发生理论最早的十分清楚的观念”。

至于月亮本身的改变，她为何会在夜空中焕宣布如此温顺的光辉，为何可以死而复生？是靠什么取得如此力气——屈原曾对此宣布过天问：“夜光何德，死则又育？”他的幻想是：“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闻一多先生曾考证顾菟即蟾蜍的别号，意思便是月亮能改变是因为内含蟾蜍。

蟾蜍由蝌蚪长成，其自幼及壮的蜕变进程有如一场变幻，有如月亮的善变。蟾蜍会变形，这也是古人会以为它是月中神兽的一个原因。

（三）蟾蜍的其他奇特特点

汉及今后，人们对蟾蜍的知道更进一步，为其奇特特点找到更多根据。

《后汉书·灵帝纪》载：“（中平三年）复修玉堂殿,铸铜人四，黄钟四，及天禄、虾蟆，又铸四出文钱。”《后汉书·张衡传》载阳嘉元年，张衡造候风地动仪，“外有八龙，首衔铜丸，下有蟾蜍，张口承之。”蛤蟆图画成为摆设器，对此咱们能找到相对应的什物材料。

比方一件藏于南京博物院的东汉蟾蜍陶插座，高15.8 厘米，蟾蜍的形象写实、份额匀称，四肢撑地，仰头上望，双眼凸出，鼓腮而鸣，于静中寓动；蟾蜍的背面立一柱形插座。（图19）这类陶座在巴蜀区域出土较多，常用作青铜摇钱树的底座。

图19 南京博物院藏东汉蟾蜍陶插座汉代人还以为它有辟兵功用，如《文子·上德》言：“蟾蜍辟兵，寿在五月之望。”这也能在画像石上找到证明，如嘉祥武开通祠一件画像石，画面分作上下三列，榜首列为神人出行图，第二、三列俱为前史人物故事类图画。在榜首列图画的中心，主神乘坐着带华盖、前有三尾大鱼拉引的云车巡行，车后跟着一名仆人；四周有很多仙人乘鱼随行，在最前方有持武器的仙人和神兽开路，右上方即一只蟾蜍。它两前肢一持剑，一持盾，右后肢登时，左后肢上抬，身躯呈跃动捍卫状。画面中充溢翻卷着云气，与神行部队的枪林弹雨纷然交织，给庄严的车队增添了几分传奇颜色。（图20）

图20 嘉祥武开通祠画像石拓片及其线图部分蟾蜍的医药价值也被发现。《抱朴子》内篇《仙药》云：“肉芝者，谓万岁蟾蜍，头上有角，颔下有丹书，八字体重。”以上观念，增加了蟾蜍身上的奇特特点。

五、汉代今后月中仙与神兽的改变

（一）玉兔和嫦娥成为月亮代表

汉画像上兔子的体裁较为多样。它或许被描绘作庖厨图中的食物，或许打猎图中的猎物，反映了其时人日常的饮食、骑射状况。也或许作为神兽呈现，除了前述作为西王母的随从，或许月中兽，还或许呈现在星宿图里，体现出其时人对兔子的奥秘幻想。

兔子与星宿相相关时，标志着毕宿，这在南阳画像石上的天象图中可见。如出土于南阳宛城区的一件画像石，画面可分作上下两层，上层以日月图为主，基层以星宿图为主。上层一前一后各刻一只大鸟，长颈带翎、尾羽分作几束线条美丽，顺次向右飞；前方那只双翼担负着日轮，后方则担负着月轮，月轮中可见一只蟾蜍。画面基层右刻代表东方主神的青龙星座，左方有八颗圆珠连线、内伏一只小兔，代表西方主神白虎座下的毕宿。在日月、星宿的周围，还卷有云气纹以增其世界众多之气氛。（图21）

图21 南阳宛城区画像石拓片汉代今后，兔子原有的这几个奇特特点变得单一起来。它逐步固化在月中兽的身份上，甚至替代了蟾蜍在月中的位置。而且，月亮女神也由或许为女娲、常羲的人身动物尾神灵，转变为嫦娥，并由此定型，撒播下来。因而，月亮女神和神兽都发生了改变。为什么会有此之变？（二）西王母的不死灵药

西王母的灵药是将全部联系起来的关键所在。嫦娥是因为偷吃了灵药，而飞往了月中。兔子则是灵药的制作者。

为什么兔子具有捣药的神力？或许是古人对兔子实践的药用价值有所知道和体会，这在其时一些医学作品中有记载。如东汉张仲景《金匮要略方论》中有关于食兔肉的忌讳，《中藏经》中有用“兔粪二两”作药的药方。兔子本身的医用价值，令人们发生此幻想。

玉兔经过灵药，成为西王母的随从之一；经过这一位主人，而与蟾蜍、甚至月亮发生了相关。又因嫦娥成为月亮的掌管者，然后玉兔的主人也由西王母变为了嫦娥。

（三）宗教仙话对原始神话的替代

图画改变的背面是思想观念的改变在起效果。月中神与神兽图画改换的进程，显示出由半人半动物女神和蟾蜍所代表的原始神话系统，被由嫦娥和玉兔所代表的宗教仙话系统日益替代的前史。

在汉代，月神既描写为人身长尾的形象，是前期神话中人与动物稠浊的原始回忆留存；又有对偶神日神与之匹配，体现出稠密的生殖崇拜颜色。月中兽蟾蜍多产，且和玉兔都还能是西王母的随从。西王母除了握有不死灵药，标志长生；也有标志生育的九尾狐作为随从，还有对偶神东王公与之般配，也具有尘俗情面的一面。

由此可知汉代的神仙、神兽并非阻隔人间烟火的，他们既因所具有的飞升、长生等奇特力气而超凡脱俗；一起又具有乐生、男欢女爱的尘俗愿望与情感，全体形象是热火朝天、血肉饱满的。所以他们可以了解、共情世人的哀愁与爱欲，而且为之供给保护助佑，然后遭到跟随与崇拜。

东汉今后，道教系统日趋老练，除了发明新的神仙，也吸纳了许多远古的神话人物加以改造，使之契合自己的教义所需。嫦娥即为一例被仙化的形象，她飞升奔月的传说契合道教关于羽化登仙的幻想。当她被改做作道教仙谱中的太阴月仙时，也就从前期神话中充溢人道缺点的女子，变为了一名没有七情六欲的仙人。

冬去春来日复一日，月宫的景象永久既片刻：永久芳华的仙女永久独坐，她不再需求易惹动凡念的蟾蜍，而只用可以供给灵药的玉兔；壮年吴刚也只会如西西弗斯推石头上山相同，砍那株永不倒下的桂树。他们不再意味着女人和男人，而是天律清规的代言人。时刻在月宫里是不存在的，在吴刚抡起又砍下斧头的瞬间，在玉兔捣动玉杵的瞬间，世上已千年。但是依然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一类的诗篇呈现并撒播，它们是月宫仙从前那样鲜活人道的回响，昭示着她的来时路。

时空再持续轮转，关于月亮女神和神兽的故事，在一代代人的神话、宗教和诗篇中络绎。从蟾蜍到玉兔，从半人半兽月神到嫦娥，改换的不只仅是一个文明符号，更是背面的思想观念。今时今天，现代人尽管会流连于嫦娥传说的奇幻，但那只是对祖先超卓幻想力与文明感觉的赏识与慕名。咱们挑选“与其在山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的淋漓尽致，更乐意走进心里，丰厚和滋补本身的情感体会。这是个别与自己心灵的对话，而重视心灵的感触，即文明史的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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